2016年4月6日 星期三

歷史知識、集體記憶與社會變遷

黃俊傑歷史知識、集體記憶與社會變遷
1.前言
  1:1 歷史知識與集體記憶及社會變遷之間的複雜關係。正如柯靈吾所說歷史知識在被建構之後,就具有某種程度的獨立自主性(autonomy)。
  1:2 歷史之自主性在知識論上是可確立的,然其與社會經濟領域的關係,則有幾種不同的思考進路:
  a)反映說:認為歷史知識是反映社會變遷的鏡子。
例如抗戰時期錢穆寫作《國史大綱》,提出秦始皇統一中國有四大歷史性的功績的看法,反映了當時中國全民抵抗日寇、國家至上與民族至上的時代氛圍及世界觀。
  b)主導說:認為歷史知識能主導社會變遷的方向。
例如〈太史公自序〉云:「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希望藉由歷史知識引領社會的發展。
  1:3 以上二說俱有所見,然因各執一端,猶不免缺憾。本講以歷史知識與社會變遷間的相互滲透關係為中心論旨,並探討「集體記憶」之理論。

2.歷史知識與社會政治變遷之互相滲透性
  2:1 歷史知識何以能對社會政治變遷產生滲透作用?我們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看:
  a)歷史知識有其方向性,可以指導個體與群體未來往何處去。
例如近年來台灣的二二八事變之歷史記憶的重建,與政治結構的轉型息息相關,隱約間指示出台灣政治的走向。
  b)人之存在有其意向性,人之存在不僅是一生物學事實,更是文化事實,因此歷史知識必然對社會政治變遷造成某種程度的影響。
   2:2 但是,社會政治變遷又如何與歷史知識取得聯繫呢?
人是在社會政治變遷的時空脈絡裏建構歷史知識的,所以歷史知識必然受到社會政治變遷的滲透;政治社會變遷能開發歷史知識的新面向與新詮釋。例如在文革時期中國大陸,武則天的歷史形象廣獲中國史家的重視,實際目的乃在表彰江青。又如台灣後戒嚴時期之二二八集體記憶的重塑過程裏,外省人受難經驗被完全忽略掉,此與大環境裏的省籍情結和政治訴求有密切關係。
這種思考若推演至極端,認為歷史知識的型塑乃是基於人們現今的信仰、興趣及想望,便不免令人懷疑:是否一切歷史知識僅具有時代性而不具有普遍性?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3.歷史知識、集體記憶與社會政治變遷
  3:1 歷史知識與社會政治變遷藉由集體記憶的儲存而互相滲透:
哈伯瓦克(Halbwachs)與集體記憶(collective memory)學說:
哈伯瓦克是法國社會學家,可說是第一及二次大戰期間最具代表性的涂爾幹學者(Durkheimians),他討論「集體記憶」的著作,對社會學研究具有開闢新境之貢獻,以下簡介哈氏學說要點:
  a)「集體記憶」並非先天賦予的,而是一種社會性建構的概念,必須經過後天教育才會習得。例如二次大戰即將結束之際,大量日軍在太平洋島嶼自殺,這種源於日本文化的認同感與殉道精神,便很難讓外人理解,因為彼此未曾擁有相同之集體記憶。
  b)當集體記憶於同質性團體中持續存在並不斷汲取力量時,其實是身為「團體成員的個體」(individuals asgroup members)在作記憶。任何團體都擁有各自建構的獨特記憶,這其中當然是個體在進行記憶,但個體卻必須憑恃團體脈絡(group context)來成就自己過去的歷史。
    (c)在人類經驗中,只有夢境的記憶才能不植根於社會脈絡與社會結構。由於夢境缺乏他人的參與,同時又是無法連續、沒有順序規則的片斷影像,因此無法支撐特定團體去進行實際的生活與記憶。
    (d)「記憶」有二種類別:個人生命歷程的記憶產生於人們親身經歷過的各種事件;歷史性的記憶則透過書寫傳述或照片之類的具體紀錄、以及慶典節日等社會活動來儲存。
    (e)「集體記憶」是一種「中介變數」(intermediate variable),介於歷史與社會活動及其變遷之間:歷史經常是社會活動(如各種儀式)產生的來源,反過來社會活動也可強化團體成員對過去歷史的回憶,兩者的間隙可仰賴集體記憶的運作來解消。
      (f)「集體記憶」之形成多在青年時期(10多歲到20多歲),是故各國對歷史解釋權的爭奪、對青少年知識記憶的塑造不餘遺力。例如日本中學歷史課本將第二次世界大戰期內日軍侵略南京的事實加以扭曲,而將之一律寫為「進出南京」,以塑造青少年的國家認同感。由於「集體記憶」深植於社會意識核心之內,因此具有維繫文化連續感的功能。
  3:2 從「歷史知識對社會政治變遷之滲透」的方向言:
社會成員可以通過兩種管道獲得歷史知識、建構集體記憶,進一步影響社會政治的發展:
a)正式結構:
即正式的教育體制,與政治權力及經濟生產關係的既得利益結構相呼應。例如在戒嚴時期,台灣的各階段教育不斷地灌輸「東征─北伐─剿匪─抗戰」史觀,有意將「反攻大陸」塑造成台灣的人民的使命。
b)非正式結構:
與國家權力無涉的各種知識,其所傳遞的訊息較為複雜而多元,不若正式結構那樣單一而制式化。例如民俗曲藝、歌謠、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小說、電影等等。
c)正式結構與非正式結構並行於社會,使人們能由各種途徑攝取歷史知識,無形地引導社會局勢的變遷。
這兩種管道彼此間存在著某程度的緊張性,倘若各自提供的歷史知識與判準落差過大,很可能會導致置身其中的個體「人格分裂」。
  3:3 從「社會政治變遷對歷史知識之滲透」的方向言:
a)由結構內部網絡來看,社會政治生態的改變,必須有新的意識型態支持,自然使人們產生重建歷史知識的壓力。
b)由社會政治結構與歷史知識的關係來看,社會政治裏的各階級∕價值經常會產生鬥爭,勝利的一方往往會要求新的史觀,以使其權力地位與財富合法化。例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後,其政府便以一九四九年為界限,強調共產黨解放前的中國封建、黑暗,共產黨解放後的中國才步入近代。

4.結論
  4:1 歷史知識與社會政治變遷兩者的關係是互相牽扯、彼此滲透的,任何一方都無法單向主導,因而產生了雙重主體性。
  4:2 社會政治變遷之極致在於「國家」(State)的建構,但國家一旦建立後就有其自主性,且諸多「國家」之間也形成某種結盟關係。
因此,歷史知識如何在國家及國家聯盟建立後,確保其自主性?值得為人們深思。
  4:3「集體記憶」是歷史知識與社會政治變遷之橋樑。然而「集體記憶」並無「自性」,可用人為力量修改與創造,因此史家的「史德」便極為重要。

作者簡介

黃俊傑,台灣省高雄縣人,1946年生。台灣大學歷史學學士、碩士,美國華盛頓大學歷史研究所博士。現任國立臺灣大學共同教育中心特聘教授兼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院長,以及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合聘研究員;曾獲教育部第十六屆國家講座主持人 (2013 -)、教育部第五十五屆學術獎等學術榮譽。研究工作包括通識教育、東亞儒學及戰後臺灣史等三大領域,著作等身。

2016年4月2日 星期六

關聖帝君覺世真經

關聖帝君覺世真經
帝君曰:人生在世,貴盡忠孝節義等事,方於人道無愧,可立身於天地之間,若不盡忠孝節義等事,身雖在世,其心已死,是為偷生。凡人心即神,神即心,無愧心,無愧神,若是欺心,便是欺神。故君子三畏四知,以慎其獨。

勿謂暗室可欺,屋漏可愧,一靜一動,神明鑒察;十目十手,理所必至,況報應昭彰,不爽毫髮。淫為萬惡首,孝為百善先。但有逆理,於心有愧者,勿謂有利而行之;凡有合理,於心無愧者,勿謂無利而不行。若負吾教,請試吾刀。

敬天地、禮神明,奉祖先、孝雙親,
守王法、重師尊,愛兄弟、信朋友,
睦宗族、和鄉親,敬夫婦、教子孫;
時行方便,廣積陰德;救難濟急,恤孤憐貧;
創修廟宇,印造經文;捨藥施茶,戒殺放生;
造橋修路,矜寡拔困;重粟惜福;排難解紛;
捐資成美,垂訓教人;冤讎解釋;斗秤公平;
親近有德,遠避凶人;隱惡揚善,利物救民;
回心向道,改過自新;滿腔仁慈,惡念不存;
一切善事,信受奉行;人雖不見,神已早聞;
加福增壽,添子益孫;災消病減;禍患不侵;
人物咸寧,吉星照臨;若存惡心,不行善事;
淫人妻女,破人婚姻;壞人名節,妒人技能;
謀人財產,唆人爭訟;損人利己,肥家潤身;
咒天怨地,罵雨呵風;謗聖毀賢,滅像欺神;
宰殺牛犬,穢溺字紙;恃勢欺善,倚富壓貧;
離人骨肉,間人兄弟;不信正道,奸盜邪淫;
好尚奢詐,不重勤儉;輕棄五穀,不報有恩,
瞞心眛己,大斗小秤;假立邪教,引誘愚人;
詭說升天,斂物行淫;明瞞暗騙,橫言曲語;
白日咒詛,背地謀害;不存天理,不順人心;
不信報應,引人做惡;不修片善,行諸惡事;
官詞口舌,水火盜賊;惡毒瘟疫,生敗產蠢;
殺身亡家,男盜女淫;近報在身,遠報子孫;
神明鑒察,毫髮不紊;善惡兩途,禍福攸分;
行善福報,作惡禍臨;我作斯語,願人奉行;
言雖淺近,大益身心。戲侮吾言。斬首分形。
有能持誦,消凶聚慶。求子得子,求壽得壽。
富貴功名,皆能有成。凡有所祈,如意而獲。
萬禍雪消,千祥雲集。諸如此福,惟善所致。
吾本無私。惟佑善人。眾善奉行,毋怠厥志。 


文昌帝君陰騭文

文昌帝君陰騭文
帝君曰:
吾一十七世為士大夫身,未嘗虐民酷吏。
救人之難,濟人之急。
憫人之孤,容人之過。
廣行陰騭,上格蒼穹。
人能如我存心,天必賜汝以福。
於是訓於人曰:
于公治獄,大興駟馬之門。
竇氏濟人,高折五枝之桂。
救蟻中狀元之選,埋蛇享宰相之榮。
欲廣福田,須憑心地。
行時時之方便,作種種之陰功。
利物利人,修善修福。
正直代天行化,慈祥為國救民。
存平等心,擴寬大量。
忠主孝親,敬兄信友。
和睦夫婦,教訓子孫。
毋慢師長,毋侮聖賢。
或奉真朝斗,或拜佛念經。
報答四恩,廣行三教。
談道義而化奸頑,講經史而曉愚昧。
濟急如濟涸轍之魚,救危如救密羅之雀。
矜孤恤寡,敬老憐貧。
舉善薦賢,饒人責己。
措衣食周道路之饑寒,施棺槨免屍骸之暴露。
造漏澤之仁園,興啟蒙之義塾。
家富提攜親戚,歲饑賬濟鄰朋。
斗秤須要公平,不可輕出重入。
奴僕待之寬恕,豈宜備責苛求。
印造經文,創修寺院。
捨藥材以拯疾苦,施茶水以解渴煩。
點夜燈以照人行,造河船以濟人渡。
或買物而放生,或持齋而戒殺,舉步常看蟲蟻,禁火莫燒山林。
勿登山而網禽鳥,勿臨水而毒魚蝦。
勿宰耕牛,勿棄字紙。
勿謀人之財產,勿妒人之技能。
勿淫人之妻女,勿唆人之爭訟。
勿壞人之名節,勿破人之婚姻。
勿因私讎,使人兄弟不和;勿因小利,使人父子不睦。
勿倚權勢而辱善良,勿恃富豪而欺窮困。
依本分而致謙恭,守規矩而遵法度。和諧宗族,解釋冤怨。
善人則親近之,助德行於身心。
惡人則遠避之,杜災殃於眉捷。
常須隱惡揚善,不可口是心非。
恒記有益之語,罔談非禮之言。
翦礙道之荊榛,除當途之瓦石。
修數百年崎嶇之路,造千萬人來往之橋。
垂訓以格人非,捐貲以成人美。
作事須循天理,出言要順人心。
見先哲於羹牆,慎獨知於衿影。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永無惡曜加臨,常有吉神擁護。
近報則在自己,遠報則在兒孫。
百福駢臻,千祥雲集。

豈不從陰騭中得來者哉!

2016年4月1日 星期五

太上感應篇

太上感應篇


太上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多逢憂患;人皆惡之,刑禍隨之,吉慶避之,惡星災之;算盡則死。

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頭上,錄人罪惡,奪其紀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輒上詣天曹,言人罪過。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過,大則奪紀,小則奪算。其過大小,有數百事,欲求長生者,先須避之。

是道則進,非道則退。不履邪徑,不欺暗室;積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懷幼;昆蟲草木,猶不可傷。宜憫人之凶,樂人之善;濟人之急,救人之危。見人之得,如己之得;見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長;遏惡揚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寵若驚;施恩不求報,與人不追悔。

所謂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祿隨之,眾邪遠之,神靈衛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欲求天仙者,當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當立三百善。

苟或非義而動,背理而行;以惡為能,忍作殘害;陰賊良善,暗侮君親;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誑諸無識,謗諸同學;虛誣詐偽,攻訐宗親;剛強不仁,狠戾自用;是非不當,向背乖宜;虐下取功,諂上希旨;受恩不感,念怨不休;輕蔑天民,擾亂國政;賞及非義,刑及無辜;殺人取財,傾人取位;誅降戮服,貶正排賢;凌孤逼寡,棄法受賂;以直為曲,以曲為直;入輕為重,見殺加怒;知過不改,知善不為;自罪引他,壅塞方術;訕謗聖賢,侵凌道德。

射飛逐走,發蟄驚棲;填穴覆巢,傷胎破卵;願人有失,毀人成功;危人自安,減人自益;以惡易好,以私廢公,竊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醜,訐人之私;耗人貨財,離人骨肉;侵人所愛,助人為非;逞志作威,辱人求勝;敗人苗稼,破人婚姻;苟富而驕,苟免無恥;認恩推過,嫁禍賣惡;沽買虛譽,包貯險心;挫人所長,護己所短;乘威迫脅,縱暴殺傷;無故剪裁,非禮烹宰;散棄五縠,勞擾眾生;破人之家,取其財寶;決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亂規模,以敗人功;損人器物,以窮人用。

見他榮貴,願他流貶;見他富有,願他破散;見他色美,起心私之;負他貨財,願他身死;干求不遂,便生咒恨;見他失便,便說他過;見他體相不具而笑之,見他材能可稱而抑之。

埋蠱厭人,用藥殺樹;恚怒師傅,抵觸父兄;強取強求,好侵好奪;擄掠致富,巧詐求遷;賞罰不平,逸樂過節;苛虐其下,恐嚇於他;怨天尤人,呵風罵雨;鬥合爭訟,妄逐朋黨;用妻妾語,違父母訓;得新忘故,口是心非;貪冒於財,欺罔其上;造作惡語,讒毀平人;毀人稱直,罵神稱正;棄順效逆,背親向疏;指天地以證鄙懷,引神明而鑒猥事。

施與後悔,假借不還;分外營求,力上施設;淫慾過度,心毒貌慈;穢食餧人,左道惑眾;短尺狹度,輕秤小升;以偽雜真,採取姦利;壓良為賤,謾驀愚人;貪婪無厭,咒詛求直。

嗜酒悖亂,骨肉忿爭;男不忠良,女不柔順;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誇,常行妒忌;無行於妻子,失禮於舅姑;輕慢先靈,違逆上命;作為無益,懷挾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愛;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損子墮胎,行多隱僻;晦臘歌舞,朔旦號怒;對北涕唾及溺,對灶吟詠及哭;又以灶火燒香,穢柴作食;夜起裸露,八節行刑;唾流星,指虹霓;輒指三光,久視日月;春月燎獵,對北惡罵,無故殺龜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隨其輕重,奪其紀算。算盡則死;死有餘責,乃殃及子孫。

又諸橫取人財者,乃計其妻子家口以當之,漸至死喪。若不死喪,則有水火盜賊、遺亡器物、疾病口舌諸事,以當妄取之值。

又枉殺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殺也。取非義之財者,譬如漏脯救饑,鴆酒止渴;非不暫飽,死亦及之。

夫心起於善,善雖未為,而吉神已隨之;或心起於惡,惡雖未為,而凶神已隨之。其有曾行惡事,後自改悔,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久久必獲吉慶;所謂轉禍為福也。故吉人語善、視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語惡、視惡、行惡,一日有三惡,三年天必降之禍。胡不勉而行之?